「沉香屑」临水照花张爱玲

张爱玲在我印象中始终是个很年轻的女人，穿着那件著名旗袍料七分袖斜襟褂子，眼眉高挑，给棱角分明的下巴一个特写，不小心就睥睨了整个世界。

“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，点上一炉沉香屑，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。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，我的故事也该完了。”故事就这样开了头。

这是我最早接触到的张爱玲的文字。年少时分偶然翻到一册发黄的《张爱玲文集》，首篇便是《沉香屑：第一炉香》。还是小屁孩的我不懂情爱、人性、忧愁云云，单纯为那些不明觉厉的情节吸引，看微龙在昏暗的车里哭了，便也跟着抽鼻子。

而今十多年后再看它，仍固执地认为这是张爱玲笔下最好的一篇。这里没有泾渭分明、低头拴得公子心的白流苏；没有多年媳妇熬成婆、总让人觉得右手小指必定戴有海棠纹细长护指的曹七巧；也没有到头来把山盟海誓的爱和咬牙切齿的恨通通抛去，酸甜苦辣皆不知、最终只剩苍白的曼桢……薇龙留给我的，是淡淡的香雾，和繁盛的缱绻。

渐渐地，文章便有了似曾相识的江南调：水绿琉璃瓦、象牙观音像、景泰蓝方樽，接着是斑竹小屏风、金漆几案、瑞脑香炉、翡翠鼻烟壶，自然还少不了大红绫子椅垫窗帘，一泻千里的丝滑衣料，整齐待阅的复式宴席...

一切都要与华丽挂钩。

若你初次不小心闯进里面，总疑心是闯进了贾府的大观园子，兴许在下一分钟就会听到绛珠仙子重建桃花社的吟诵，会瞥见黛玉葬花的零落。

无疑，张爱玲也是喜爱《红楼梦》的，若谈起吃，她如贾母一样爱吃甜烂之物；谈起物，《沉香屑》一如大观园；创作上，朝有《摩登红楼梦》、夕有《红楼梦魇》。

《红楼梦魇》为众人所知自不必说，《摩登红楼》却是为张爱玲幼年涂鸦之作，其中情节令人捧腹，秦钟与智能儿乘火车私奔杭州，宝玉和黛玉由贾母带着在西湖边吃上了冰淇淋，其父为《摩登红楼梦》代拟的回目也让人印象深刻，那五回章目名绝对是工整像样，颇有大家风范。

毫无疑问，张爱玲是喜欢香的，在写《第一炉香》的那一年，张爱玲还未结识胡兰成，而待香屑燃尽，薇龙这一段故事无声收尾的时候，我却发现它像极了日后张爱玲与胡兰成的过往，一样才貌俱佳、伶俐固执的小女人，一样兜兜转转、让人回绝不能的花公子，或许这便叫作冥冥注定。

张爱玲在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背面写道：“见了他，她变得很低很低，低到尘埃里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。”这仍是我见过最浪漫而又最苍凉的表白。对，苍凉，这是对张爱玲一生最好的介绍。

或许浮躁的人就会欣赏并非是那细水长流的爱情，犹如那一朵桃花，一旦在枝头盛开时，就要毫不掩饰，肆意展露，一旦凋零便钻进尘土，无所循迹。

一如张爱玲，要么轰轰烈烈，惊世骇俗；要么孤独一隅，默默终老，这中间没有寂静。

胡兰成当年写给张爱玲的婚书说：

“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，结为夫妇，愿使岁月静好，现世安稳。”

那一日，张爱玲回到了位于静安寺赫德路口的住处，开了房门，竟发现了一张经门洞递进来的字条，她轻轻拾起，与那个旧式才子的故事由此开始。

百度百科上“临水照花”是这样解释的：形容女子自傲、敏感、卓尔不群。

语出胡兰成，其言张爱玲是“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”。

效仿古人涂鸦一词，看官置之则已

青玉案 · 临水照花人

凉亭雨歇染青叶

墨沾眉参经卷

沉香袅袅燃青烟

辗转万里唯别而已雨碎静塘阶

露打衣袂染幽夜空庭寂寂留香屑

鱼观莲花叶戏鱼倦鸟唧唧顾念卿卿红影满风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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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：沉香
分类：香道文化| 发布：ixiangdao| 查看： | 发表时间：2015-8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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